第五座山 先知以利亞的故事(3)

以利亞的出現很快就被鄰居發現了。流言開始傳開來:寡婦真不敬重她的先夫,他生前是個英雄,為本國拓展貿易途徑而死,而寡婦竟然在家裏收留了外地人。

當她得知流言蜚語時,寡婦說明她是接待一個快餓死、渴死的以色列先知。一個逃離耶洗別手掌的以色列先知,躲藏在城裏的消息傳出之後,一群官員去找祭司。

「把外地人帶到我面前!」祭司指示著。他們照這麼做。那天下午,以利亞被帶到那人面前,他身邊有總督和司令官,阿克巴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他們掌控之下。

「你來這裏做什麼?」祭司問「難道你沒發現自己是本國的敵人嗎?」

「我多年來與黎巴嫩有貿易往來,我敬重貴國的風俗習慣。我是因為在以色列被追捕才來這裏。」

「我知道原因,」祭司說「是個女人叫你非逃不可?」

「那是我此生中見過最窈窕美麗的女人,雖然在她面前只有幾分鐘,但她是鐵石心腸,她那雙綠色的眼睛藏著摧毀敝國的敵意。我並沒有逃走,我只是在等待適當的時機才能回去。」

祭司嘲笑說:

「如果你要等到適當的時機才能回去,那你最好準備待在阿克巴過完餘生!我們不想和你的國家戰爭,我們希望的是傳播真正的信仰,用和平的方式傳到全世界。我們不想重覆你們在迦南所犯下的暴行。」

「殺害先知是一種和平的方式嗎?」

「把怪物的頭砍下來,牠就活不成了。一些人的死去卻能永遠根除宗教戰爭。根據商人們對我的描述,這一切都是一個叫以利亞的先知造成的,之後他就逃走了。」

祭司堅定的注視他,接著說:

 「你好像就是那個人。」

「就是我。」以利亞說。

「那太好了!歡迎你來阿克巴城,當我們需要耶洗別的東西時,我們就用你的人頭去交易,你是我們所擁有的強勢貨幣。目前,你要找一份工作,學習自立根生,因為這裏不需要先知。」

以利亞要離開時,祭司對他說:

「看來西頓的女子比你那獨一無二的神還有能力。她已經為巴力建築了一個祭壇,原先的祭司現在都在祂面前跪拜了。」

「一切都如主的安排發生了。」先知回答說「有時我們生命中發生的災禍,是我們無法避免的。因為它們的存在是有緣故的。」

「什麼緣故?」

「這問題無法在遇到災禍之前或同時回答出來。只有當我們突破之後,我們才會了解它們為什麼會存在。」

以利亞離去後,祭司命人把那日早晨拜訪他的市民官員叫來。

「你們不要為此事擔心。」他對他們說「風俗傳統叫我們要提供庇護給外地人。此外,這裏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我們可以監視他的行蹤。了解和摧毀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是他的朋友。當我們把他交給耶洗別時,本城就會獲得黃金賞賜。屆時我們就懂得如何消滅他的想法,目前我們只知道如何消滅他的身體。」

就這樣,儘管以利亞是獨一的神的崇拜者,也是公主潛在的敵人,祭司要求大家要尊重難民的權利。大家都知道一個古老的風俗習慣:如果城裏拒絕給一位僑民庇護的話,自己的孩子就會遇到同樣的困境。由於阿克巴人民大部份的後裔都乘著國家的巨船在各地航行,因此沒有人敢挑戰接待客人要殷勤的法則。

此外,還可不費力氣等待哪天用這個猶太先知的人頭來做為交易,就可換得大量的黃金。

那晚,以利亞和寡婦及她的兒子一起用晚餐。因為以色列的先知現在是個昂貴的交易品,有些商人送來足夠他們一家人吃一個星期的食物。

「好像以色列的主已經在實現祂的話了,」寡婦說「從我丈夫死後,我的餐桌上從未有像今日的豐盛。」

以利亞漸漸的融入了撒勒法的生活,大部份的居民,都稱這裏為阿克巴。他認識了總督、守備司令官、祭司、製造玻璃並享譽於當地的工匠師父。當他們問他在那裏做什麼時,他都說實話:耶洗別正在迫害以色列所有的先知。

「你是你國家的叛徒,也是腓尼基的敵人。」他們說「但我們是一個貿易國家,我們知道越是危險的人,他的人頭價值就越高。」

就這樣度過了數月。

在山谷的入口,有些亞述巡邏兵紮營,好像準備駐守下來。雖然一小群的士兵並不造成任何威脅。但無論如何,司令官請求總督採取某些措施。

「他們尚未對我們做出什麼行動,」總督說「可能是為了商業任務,他們正在尋找更好的運貨途徑。如果他們決定要使用我們的道路,他們就要付稅,到時候我們就會變得更加富有。為什麼要去觸犯他們呢?」

然而處境變得艱難了,寡婦的兒子無緣無故的生病了。鄰居紛紛指責說是外地人住在她家的緣故,婦人就要求以利亞離開。但以利亞拒絕了,他說主還沒有叫我離開。流言開始傳出,大家說因為那個外地人的存在撥起了第五座山的神明的憤怒。

原本可以輕易掌控軍隊並安撫人民坦然面對外地巡邏兵的出現。但由於寡婦的兒子生病了,使得總督要安撫人民接受以利亞的存在變得十分困難。

一群市民官員去向他說:

「我們可以在城牆外蓋一間房子給以色列人住,」他們建議「這樣的話,我們既不會犯到款待客人的法則,也可以保護我們不犯神怒。神明對這個人的存在感到不悅。」

「讓他繼續住在現在的地方。」總督回答「我不想和以色列產生政治問題。」

「怎麼會呢?」居民問「耶洗別正在追捕所有拜獨一的神的先知,她正想殺死他們。」

「我們的公主是個勇敢並效忠於第五座山上神明的女人。但即使現在她擁有很大的權力,她終究不是以色列人。他日禍害臨頭時,我們就要面對鄰國的憤怒。到時候,如果我們證明我們善待他們的先知,他們就會因此感激我們。」

居民忿忿的離開,只因為祭司曾說過改日要將以利亞換成黃金和獎賞,在這段期間內,即使總督所說的十分無理,他們也無法可行,傳統風俗要求大家尊敬家傳世代的統治者。

在遠處山谷的入口,亞述武士開始增加紮營。

司令官感到焦躁,卻得不到祭司或總督的支援。他試著讓他的武士保持不斷的訓練,即使知道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一位,就連他們的父執輩都不曾有過戰鬥的經驗。戰爭是阿克巴過去的事,以前所知的兵法都已被國外的新技術和新武器超越了。

「阿克巴一直都做和平談判。」總督說「這次我們一樣不會被侵略。讓其他的國家去互相爭鬥;我們有比他們更強大的武器:金錢。等他們自相殘殺完了,我們就進去他們的城市去賣我們的貨品。」

這樣總督又平息了百姓面對亞述人行蹤的焦慮。但謠傳以色列人帶來阿克巴神明的詛咒一直存在,問題就變得更加棘手了。

某個下午,孩子病情惡化了到無法站得住,也認不清來拜訪他的人。在太陽沒入地平線之前,以利亞和婦人跪在床邊。

「萬能的主,祢挪走了士兵的箭,祢帶我來到這裏,讓這個孩子得救吧!他什麼也沒有做,無辜承受我的罪和他父母的罪。救救他吧!主阿!」

孩子幾乎一動也不動;他的雙脣慘白,眼瞳的光芒迅速消失。

「向你那獨一的的神祈禱吧!」婦人懇求著,因為只有身為母親才能感應到兒子何時要離開了。

以利亞有個衝動想握著她的手、告訴她,她並不孤獨,萬能的上帝會聆聽她,他在基立溪旁,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先知,現在天使都在他身邊。

「我已經流盡了眼淚。」她繼續說「如果神明不同情,如果祂們需要一條命,那麼就懇求祂們把我的帶走,讓我的兒子可以繼續在山谷間和阿克巴的街上行走。」

以利亞盡心專注在他的禱告上;但是那母親的痛苦是何等的強烈,像是充滿了整個房間,滲透牆壁、門戶和每個地方。

他摸了一下男孩的身體,溫度已沒幾天前那麼高,這是一個惡兆。.

那天早上祭司已來過家裏,就如最近兩個禮拜以來祭司做的,塗抹一些草藥製的泥糊在孩子的臉上和胸前。幾天前,阿克巴的女人已帶來了祖傳幾代的處方,在許多情況下都能證實它有治瘉能力。每天下午,她們都聚集在第五座山的山腳下獻上牲禮,為了讓孩子的靈魂不要離棄身體。

一個埃及商人過境時,被城市裏所發生的事感動了,他分毫未取的給了他們一種十分昂貴的紅粉,可以摻在孩子的食物內讓他食用,據說紅粉的製造密訣是埃及神明傳給埃及醫生的。

以利亞在這期間,從未停止禱告,但毫無用處,一點作用也沒有。

「我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讓你留在這裏」婦人繼續說,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已經多日無眠「我知道他們為你的人頭出了價碼,有一天你會被送去以色列去換回黃金。如果你救了我的兒子,我對你向巴力起誓,向第五座山的神明起誓,讓你永遠不會被逮捕。我知道一條逃走的門路,早被這代人遺忘的,我會教你如何離開阿克巴而不被人發現。」

以利亞什麼也沒說。

「向你獨一的神禱告吧!」婦人重覆著「如果祂能救我的兒子,我發誓我就不信巴力,我會信祂。向你的主解釋當你有需要時,我一直給你庇護,我完全都照著祂的命令去做了!」

以利亞又禱告了一次,用盡全力哀求著。就在這時候,男孩動了。

「我想離開這裏」他用很微弱的聲音說。

母親的眼裏閃耀著喜悅的光芒,眼淚再次流過她的雙頰。

「來吧,兒子。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去做你想做的。」

以利亞作了要抱他的手勢,但男孩推開他的手。

「我想自己出去。」他說。

他慢慢的起身,開始往客廳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之後,竟然倒在地上,像突然被閃電擊中一樣。

以利亞和寡婦挨近他身邊時,孩子已經死了。

一瞬間兩人都沒說話。突然,婦人開始用盡力氣的咆嘯:

「該死的神明!那些帶走我兒子靈魂的神明真是該死!把厄運帶來我家的這個男人真是該死!我唯一的兒子阿!」她大叫著「只因我遵從了上蒼的旨意,只因我慷慨的對待外地人,現在我的兒子卻死了!」

鄰居們聽到寡婦的慟哭,看到她的兒子躺在屋子的地面上。婦人一邊吼叫一邊捶打站在她身邊的以色列先知,他像是失去了反應能力一樣,完全不作任何防禦。同時間,婦女們試著要安撫寡婦,男人們立刻把以利亞的手臂綑綁起來,帶到總督面前。

「這男人以怨報德。他竟然在寡婦家施了法術,使她的兒子死去。我們款待了神明們厭惡的人。」

以色列人哭泣著,自問:

「主阿!我的神阿!連這位對我慷慨的寡婦,祢都忍心折磨嗎?如果祢殺死了她的兒子,是因為我沒有履行祢所託咐的任務,那麼,該死的是我阿!」

當天下午聚集了阿克巴的官員們,在祭司和總督的主持下,以利亞被帶去受審。

「你既然決定恩將仇報。我就要判你死刑。」總督說。

「即使你的頭值一袋黃金,但我們不能煽起第五座山神明的憤怒。」祭司說「因為之後,就算有世界上全部的黃金都無法再換回這個城市的和平。」

以利亞低下頭。他應該承受所有該忍受的痛苦,因為主已經遺棄他了。

「你必須爬到第五座山上。」祭司說「向你干犯的神明祈求原諒。祂們就會降火殺死你。如果祂們不這麼做,就是希望我們自己執行正義。等到休息的時候一過,明天就依儀式處死你。」

以利亞非常了解所謂的聖刑:被判刑的人要被剖開胸膛、掏出心臟、再割掉頭。照信仰來說,一個沒有心的人是無法進天國的。

「為什麼祢選擇我做這些事?主阿!」他大聲的喊叫,儘管他知道在身邊的人都不了解他所說的選擇是什麼?「祢難道沒看見我沒辦法完成祢所要求的事嗎?」

然而他聽不到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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