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座山 先知以利亞的故事(4)

阿克巴的男人和女人們隨著守衛軍的隊伍帶著以色列人來到了第五座山。他們一邊無禮的謾罵、一邊對他扔石頭。好不容易士兵們才控制住群眾的憤怒。走了半個小時候,來到了神聖的山腳下。

一群人停在石頭蓋的祭壇前,在那裏人民習慣擺放他們的牲禮、祭品、許願、禱告。大家都知道那裏上面住著巨人的故事,也記得如果有人挑戰禁忌,就會被天上降下的火擊死。曾在山谷過夜的旅客都確定聽過神明在天上娛樂的笑聲。

但即使一切尚未得到證實,依舊沒有人敢去挑戰神明。

「走吧!」一個士兵說著,用長矛的錐子推著以利亞前進。「狠心殺害孩子的人,應該受到最劣等的處罰。」

以利亞踩在禁地上,開始往山坡上爬去。走了一段時間之後,當他耳邊再也聽不到阿克巴居民的喊叫聲,他坐在一顆石頭上,痛哭起來;自從那個下午在木工房看到了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暗以後,他所做的都只有帶給別人厄運。

主在以色列已失去代祂宣揚聲音的人,腓尼基神的祭典如今應該擁有很大的能力。在基立溪岸邊的第一個晚上,以利亞曾想過上帝挑選他是為了讓他做殉道者,就像祂對其他人所做的一樣。但是,相反的,上帝卻派了一隻烏鴉–一種有預知能力的鳥類–來餵養他直到基立溪乾涸。為什麼是一隻烏鴉,而不是一隻鴿子或一個天使呢?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個想隱藏極度恐懼的人所產生的胡思亂想,或是因為他的頭曬太陽曬得太久了?以利亞現在什麼都不能確定:或許是惡魔找到了利用的工具,而這個工具就是他。

為什麼本來應該回去處理公主對人民所做的那麼多傷害,主卻派他到阿克巴?遵守祂的指令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懦夫。但當他已經努力適應那個奇異、可親又完全不同文化的民族時,當他確信自己正在依循命運時,寡婦的兒子卻死了。

他起身,又走了一段路,沒身於密佈山頂的迷霧中。他或許可以利用很低的能見度來逃離迫害者,但這又有什麼重要呢?他已經逃累了,他知道這世界上永遠找不到容身之處。此外,就算他逃得了現在,又會帶著厄運到哪一個城市,讓新的悲劇發生。不論逃去到哪裏,他身上都背負著那些死者的陰影,那麼還是寧可被剖胸、挖心和砍頭。

他又坐了下來,這次是在朦霧中。他本來決定再等久一點,讓下面的人以為說他已經爬到山頂了,之後再回去阿克巴向那些追捕他的人報到。

「天降下的火。」

很多人曾因為它而死,雖然以利亞曾懷疑是否是主降下來的火。在沒有月亮的晚上,它的光芒劃過天際,突然出現又消失。可能會讓人灼傷,可能會瞬間把人殺死,那就毫無痛苦了。

入夜了,霧散去了,他可以看到山谷就在下方,阿克巴的萬家燈火和亞述兵營的營火。

「我準備好了。」他對自己說。我接受我本來是個先知,我盡我所能做到最好…但我失敗了,現在上帝需要的是另一個先知了。

在那個時候,一道光芒朝他而降…

「是天上的火!」他心想。

然而,光芒卻停在他面前。一個聲音說:

「我是主的天使。」

以利亞跪了下來,把臉貼在地面上。

「我已經看過幾次主的天使,而且一直順從祂。」以利亞回應時沒有抬起頭來「但這只叫我在所經過的地方帶來禍害。」

但天使接著說:

「當你回到城裏時,祈求三次讓孩子活過來。第三次主必會聽見你。」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因為上帝的偉大。」

「即使如此,但我已經懷疑我自己了,我不配再承擔我的任務。」以利亞回答。

「每個人都有權利去懷疑自己的任務,偶爾也會放棄它。唯一不能做的就是遺忘它。不懷疑自己的人才是不配的,因為他盲目相信自己的能力,因為驕傲而犯罪。那些經過猶豫時刻的人有福了。」

「剛才祢可以看見我連自己是不是上帝的使者都無法肯定。」

「去吧!照我對你說的去做。」

過了很久之後,以利亞才下山。只剩守衛兵繼續在牲品的祭壇旁邊等候,但民眾早已回去阿克巴了。

「我已準備好要死了。」他說「我祈求第五座山的神明原諒我,祂們要求我在死之前,要去接納我的寡婦家,請求她憐憫我的靈魂。」

士兵們帶他回去向祭司商議。

「我們會照你所說的。」祭司對囚犯說「既然你已祈求神明的原諒,你也應該對寡婦這麼做。為了讓你無法企圖逃走,我派四個武裝的士兵陪你前去。但你別妄想說服她寬恕你,讓你能活下來。等天亮的時候,我們就會在廣場中央將你處決。」

祭司本來想要問他在山上遇到了什麼。但因為有士兵在場,答案可能會令人難堪。所以決定還是不問,但他覺得以利亞在大眾面前祈求原諒是個好方法,這樣再也沒有人會懷疑第五座山的神明的能力了。

以利亞和士兵們去到窮困的小巷,在這裏他住過幾個月。寡婦的房子所有門窗都打開著,因為-依照風俗習慣-她兒子的靈魂能藉這樣離去,才能和神明們住在一起。他的軀體擺在小客廳的中央, 鄰居們都來守靈。

當他們看到以色列人出現時,男人和女人都很驚恐。

「把他趕出去!」他們對著士兵吼著「他製造的禍害難道不夠嗎?他邪惡到連第五座山的神明都不想被他的血弄髒祂們的手!」

「祂們把殺死他的任務交給我們了!」另一個人吼著「那我們現在就解決他!不要等到儀式來處決!」

他們又推又打,以利亞掙脫那些按住他的手臂,跑到寡婦身邊,她正在屋子的角落哭泣著。

「我可以讓人死而復生。讓我接近你兒子吧!」他說「只要一下子即可。」

寡婦連頭也不抬起來。

「拜託妳!」他堅持著說「就算這是妳今生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給我一個機會報答妳對我的慷慨。」

一些人抓住他、拖著他離開那裏。但以利亞使盡力氣掙扎著,哀求他們讓他去碰死掉的孩子。雖然他年輕力壯,但最終還是被推到屋子的門口。

「主的天使,祢在哪裏阿!」他朝著天空大聲的吼叫。這時候,全部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寡婦起身往他走去。牽著他的手,帶他到她兒子屍體的地方,掀開蓋住他的裹屍布。」

「這是我的血液中的血阿!」她說「如果你所希望無法做的話,我就要他的血淋在你家人的頭上。」

他接近去觸摸時。

「等一下!」寡婦說「在這之前,你要對你的神發誓讓我的詛咒生效。」

以利亞的心臟碰碰的大力跳著,但他相信天使說的話,他發誓說:

 「就讓這孩子的血淋在我父母、兄弟和我兄弟的兒女身上,如果我無法辦到我所說的!」

之後,懷著他所有的疑問、愧疚和敬畏…

以利亞就從婦人懷中將孩子接過來,抱到他住的樓上,放在自己的床上,就向天哀求禱告說 「主阿!我寄居在這寡婦的家裡,祢就降禍給她,使她的兒子死了嗎?」以利亞三次伏在孩子的身上,哀求主說「主阿!我的神阿!求你使這孩子的靈魂再進入他的身體吧!」

過一下子,什麼動靜也沒有。以利亞又重新看到自己就像在基列時,在面對那個拉弓對準他的心臟的士兵面前,他明白很多時候人的命運和他所相信或所害怕的毫不相干。就像那天傍晚一樣,他感覺平靜和自信,知道不論結果如何,發生的事情都有它的道理。在第五座山上,天使稱這個道理是«上帝的偉大»;他期待有一天能夠了解為什麼造物主需要他的創造物來顯現這份榮耀。

就在這時,孩子睜開了雙眼。

「我的母親在哪裏?」他問著。

「在下面,正在等你。」以利亞微笑著說。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到一個黑洞裏旅行,速度比阿克巴馬車的速度還快。我看到一個男人,我知道是我父親,即使我從未見過他。之後我去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我本來很想待在那裏;但另一個男人,是我不認識的,雖然是我覺得可能是個很好、很勇敢的人,卻溫和的要我回來。我還想待下去,但你就叫醒我了。」

孩子看來還難過著,他本來快要進去的地方應該是很美麗的地方。

「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因為你叫我從一個我知道是安全的地方回來。」

「我們一起下去吧!」以利亞說「你母親想見你。」

孩子試著要站起來,但是他太虛弱了,無法行走。以利亞抱著他下樓。

在廳裏等待的人像是石化一般,被極度的恐懼綑綁住手腳一樣。

「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在這裏?」孩子問。

在回答之前,寡婦把孩子抱過去,開始親吻他,哭泣起來。

「他們對妳做什麼?母親?為什麼妳那麼傷心呢?」

「我不是傷心,我的兒子阿!」她回答時擦去自己的眼淚「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那麼高興過!」

說著,寡婦就屈膝而跪,開始叫著:

「現在我知道你真的是神的人!主藉你口中所出的話是真的!」

以利亞抱著她,要她站起來。

「放了這個男人!」她告訴士兵「他已經戰勝毀了我家的禍害了!」

在那裏聚集的人們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個二十歲的女子,她是個畫家,她在寡婦身邊跪了下來。慢慢的,大家都效法她的動作,就連負責要把以利亞抓去關的士兵也跪了下來。

「你們都起來!」他要求說「去敬拜主,我僅只是他的僕人中的其中一個,而且可能是最沒能力的那個。」

但大家都繼續跪著,頭都低著。

「你和第五座山的神明說過話」他聽見有人這麼說「所以你現在可以行使神蹟。」

「那裏沒有神明。我看到的是主的天使,祂指示我要這麼做。」

「你和巴力神明和祂的兄弟在一起過。」另一個人說。

以利亞跨步推開這些跪在地上的人,走到街上。他的心裏焦慮著,好像他沒有正確的完成天使所託付的任務。『讓死人復活到底有什麼用處?如果沒有人相信這麼大的能力是從哪裏來的?』天使指示他要大喊三次主的名字,但沒有告訴他如何向這些聚集在樓下的人解釋奇蹟。『難道我就像那些古老的先知一樣,只是想要顯弄神蹟,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嗎?』他問自己。

這時,他聽見他的守護天使的聲音,是童年時常和祂交談的聲音。

「你今天和主的天使同在。」

「是的。」以利亞回答「但是主的天使不會和人們交談。他們只限於傳達上帝發出的指令。」

「用你的能力。」守護天使說。

以利亞不了解祂想說的。

「我什麼能力也沒有,只有從主那裏來的。」

「沒人有能力。全部的人都有主的能力,只是沒有人去使用它。」

天使補充說:

「從現在開始到你回到故土時,不准你行任何奇蹟。」

「那是什麼時候?」

「主需要你來重建以色列。」天使說「當你學會如何重建時,你才能再次踏上祂的土地。」

之後什麼也沒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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